战争是残酷的。

    身为一名校级军官,也是经历过数十场装甲作战的资深坦克手,赫尔曼·维尔芬早已明白战争二字的含义。但在埃尔温·隆美尔少将的带领下,德军第七装甲师的黑色洪流于法国土地上的征服之路锐不可挡。过往数周战绩连捷,以及第七装甲师所创造的种种令敌军都为之震惊的奇迹,让一向谨慎的赫尔曼都为之振奋,甚至一时淡忘了战争冷酷的真面目。

    不久前强渡默兹河的可怖阴影似乎已被抛却在脑后,所有人都精神抖擞,士气高涨。所有人都以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在德国部队的步步紧逼下,法国已被牢牢掐住咽喉,他们就要坚持不住投降了。

    今天是一个明媚的好天气,第七装甲师的行军队列打着头阵,正配合第五装甲师和党卫军骷髅师的摩托化部队有条不紊地向着阿拉斯推进。

    赫尔曼·维尔芬少校上半身探出坦克舱盖,他眯起大海般蔚蓝的眼眸,注视着前方气势逼人的装甲部队,薄薄的唇不由轻微扬起,勾勒出一个浅浅的、自信十足的微笑。几缕棕色的碎发从他帽檐后落下,被风带着划过赫尔曼的眼睫,吹出几分痒意,他便抬头将额前碎发往后梳理,阳光照在其领口的骑士铁十字勋章上,闪过一道尖锐冷光。

    耳边传来战友轻哼的歌谣,赫尔曼笑了笑。那是一些士兵们自娱自乐创造的产物,他们用这些押韵上口的小调激励自身,即便目前部队的士气空前高涨,不过哼唱这些歌谣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这位年轻的少校刚起兴致,想加入手下士兵的哼唱,但左翼猝然爆发的不详杂音让他眉眼一凌,歌曲轻快的旋律被他吞进肚子,连带着心跳一起沉沉的落下。

    轰隆隆的爆炸声和沉闷的枪声不断从左翼的方向传来,那里是由骷髅师摩托化部队掩护的侧翼,听起来他们是被突然拖入战斗,没有一点前兆,敌人的突袭直接把左翼的骷髅师打了个措手不及。

    赫尔曼的眉头在听到第一声异想时就已然紧皱,他果断缩回坦克内部,顺手将舱盖牢牢关好。

    坦克驾驶员穆勒正回头看着他,眼神询问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赫尔曼按了按戴着的通讯耳机,不知何时耳机里传来吱啦啦的电流杂音,上头的作战指令也迟迟没有下达,这很不寻常。赫尔曼摇了摇头,示意穆勒跟随部队继续前进,自己则透过坦克顶部的观瞄设备向外观察。第七装甲师的行军队列因敌袭受到了一定影响,总体看上去竟有些混乱,前面的部队在提速,然而后面的一些部队却有偷偷开了小差要去左翼支援友军的。

    显然,部队的作战指挥系统出了问题,一些小队得到了加速前进的指令,另一些则没有得到任何指示,混乱在悄悄蔓延,而这一迹象在一支涂着同盟国标识的装甲群突然出现在第七装甲师毫无防备的右翼时达到了顶峰。这支标识着英法同盟的装甲突袭部队中混杂着十几辆陌生的钢铁怪兽,它们掩护着身后的步兵推进,同时咆哮着撕裂了第七装甲师脆弱的右翼防线,天空中划过炮弹炽红的轨迹,哀嚎和爆炸的巨响一同在德军部队中炸开,无数溅起的泥土搅合着血液和断指碎肉高高的飞起,战争可怖的黑影便随之一同降临。